江月白

混沌杂食

【羡澄羡】三毒

  又一年夏,月凉如水,满湖莲开。

 

  几个春秋过去,那年魏无羡偷摘给蓝忘机的莲蓬长了又谢,现如今又颗颗饱满。他那时笑了吧,巴巴地用新鲜的莲子去哄身边人,三句话没说完又带着些撩人的意思,把剥好的白嫩莲子递到人嘴边,还要含笑看着人吃下才放手。

 

  十五六岁他们常这样。说不定是谁哄谁,有时会故意坏心眼地不把莲心剔除,看着吃的人苦皱了眉再坏笑着跑开,又是打闹这滚作一团,你勒我脖子,我捶你大腿,少年人用不完的力气和活力撒到对方身上。被打痛了还要用上些灵力,不打到求饶不罢休。

 

  魏无羡和蓝忘机就不这样。江澄想着。

 

  他已经不怕将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回放在脑海了。不像刚开始,不敢,不愿。

 

  含光君同他的道侣是温馨甜蜜的。多少人面前都敢贴在一起,一个说情话,一个含笑在听。或者在某个已经抛弃却又想起来的“不愿回去的地方”,我从树上跳下来,你紧紧抱住我。两人抱在一起,又是笑。那样甜的笑。

 

  魏无羡比起蓝忘机来说,是年纪小一点的那个。他会好好地叫他“蓝二哥哥”。

 

  江澄就不。魏婴就是魏婴,魏无羡就是魏无羡,没什么“师兄”“哥哥”从他嘴里蹦出来。

 

  名和字都争先恐后地通过他的声带走进空气,再完整地溜进那人的耳朵,回过头响亮地应一声:“诶!江澄!”

 

  魏婴同江澄一道时,从不遮掩,从不软糯,从几岁的小孩到十几岁的少年,也体会不到什么撩人,不会因他画了江澄的画像,或者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就怦然心动,还要装模作样地嫌弃一番,再将东西好好收下,被阿娘发现了还要被骂不务正业。

 

  可那时候他们总是笑啊。不是甜蜜的,不是令人心动的,害羞的,或是情欲的。

 

  他们笑得放肆,从湖的东边到西边都能听到的洪亮笑声,鸟儿一群群地从树上被惊起来,慌张地飞上天空。不远处的师弟们探出头,兴致勃勃地赶过来。房间里的江厌离放下手中的针线,好奇地看向窗外。夜猎归来的虞紫鸢皱起了眉头,严厉的话还没有跑出来就被忍不住的笑声堵住了……

 

  为什么笑得这么好呢?江澄也不记得。

 

  那时候他们总是这样笑,这样饱满的情绪和撞击的青春,笑到表情都要扭曲,再用这样的表情去逗笑另一个人。

 

  他们用正在成长的躯体去互相碰撞,用少年清瘦的胳膊圈在一起比较力气,踮起脚尖去比较身高,还要腾出一只手用力按在对方脑袋上,谁的头发翘起来高了一毫都开心得不得了。

 

  他们之间流淌的从来不是涓细甘甜的小溪或泉水,剧烈的爱恨如同江水涛涛,他们乘着小舟在波涛里酣畅地漂着,不为到彼岸,不为走得长远,只为这一刻的我的心为你跳动。

 

  爱也好,恨也罢。

 

  细水长流,岁月静好。江澄摇头。这样的日子让蓝忘机同魏无羡去过吧。

 

  魏婴同江澄,江澄同魏婴,都是从不低头的倔强,让你一分就是让我死了一般的难受,所以该是争一辈子,闹一辈子。死了一个,另一个还要在坟前开一坛好酒,说老东西到底熬不过我,同你饮最后一杯吧。然后从此无人与我同饮,世间酒都无味。

 

  这样的魏婴,同江澄在一起时才算活着。

 

  观音庙后几个春秋,江澄总算是想清了这一点。死都那般惊天动地,万鬼啃食,归来一朝就在人前撒娇了,认识多久就护短了。从前那个魏婴,没回来。回来的这个,过倦了从前的日子。

 

  那便罢了。

 

  江澄剥开一个莲子,慢慢地剔除莲心,再细细地嚼着。他从前吃莲子都是抓一把塞满嘴,再抓一把塞满另一人的嘴,苦不苦另说,总归是好玩。

 

  当一个人乘着小舟时,汹涌的浪涛逐渐平静了,变成了清澈的湖水,而他开始注意身边的风景。有山,有水,有花,有鸟,有亭亭的荷叶,有皎洁的月亮,有终于出现的彼岸。他的眼神不再为那一个人闪烁。

 

  又是一夏,月凉如水。陪伴江澄走过风雨血泪的佩剑出现了裂痕,锋利的剑尖闪现寒光,照见主人淌泪的脸庞。

 

  三毒已断,嗔痴怨已了。

 

  满湖莲开,有人走出魔障。

 

  魏婴,你就是我的魔障,我的嗔痴怨,我的爱别离。江澄嘴角向上弯了,早知如此,不愿承认罢了。如今认了,也度化了。

 

  那颗在江澄体内运转了将近二十年的金丹从他口中吐出,至此,江澄同魏婴,断得干净。

 

  他走出苦涩的红尘,到上方去了。

 

  满湖莲香,舟中人化作一道金光冲上天去,想来是去找月亮。

后记:

 

  简单来说,江澄功德圆满,度化魔障,飞升了。几百年来修真界飞升第一人。因为那么多人都在红尘挣扎,蓝家也不过是性子拘束了些,苦过痛过,也哭了笑了,最后修身修心,度化自己走出来的,只有江澄。(我的私心)

@潜心修仙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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